【独家】听说蚂蚁金服CEO想投资腾讯……

文/封成 墨非

微信公众号：鹿鸣财经（ID：luminglab）

“你们腾讯科技接受投资吗？”

说话的人是井贤栋，现为蚂蚁金服CEO，有人评价他“为人宽厚”、“攻击性弱”。

2015年10月16日，蚂蚁金服在上海举办“开放日”活动，现场请来全国数百家媒体，腾讯是其中之一。当腾讯记者问蚂蚁金服在投资上的想法时，井贤栋这样硬气地怼了一句，然后又圆场说只是玩笑话。

井贤栋的表态，其实是整个阿里系对腾讯情绪的缩影，阿里全公司几乎都将腾讯视为敌人一般：马云曾在内部邮件中说要把企鹅打回到南极老巢；阿里钉钉在深圳腾讯大厦附近的地铁站做的广告霸屏了。

在星巴克这件事上，阿里系对腾讯的怨气就更大了。

“我特别喜欢看别人在星巴克里面喝咖啡。”这话是马云在2016年1月12日成都举行的星巴克中国伙伴及家属交流会上说的。他说的“别人”可能是井贤栋，毕竟井贤栋每天至少一杯星巴克。

星巴克公司主席兼CEO霍华德·舒尔茨在中国没有几个好友，马云算是其中一个。但在接入移动支付这件事上，似乎马云的面子还不够大。星巴克去年12月和微信支付签订了独家合作，顾客可在全国2500家门店使用微信支付买单，但是不能使用支付宝。

不过，这激起了支付宝的斗志，你不支持我行啊，那我们办公楼下那就星巴克你别开了。于是，神奇的事情出现了，你会发现中国竟然还有三家星巴克支持支付宝，而且都是因为跟阿里巴巴/蚂蚁金服挨着，分别是：

位于支付宝大楼一侧的“星巴克杭州黄龙时代广场店”；

位于阿里滨江园区的“星巴克阿里巴巴店”；

位于阿里西溪园区的“星巴克阿里巴巴西溪店”。

不过，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腾讯的身上就要温和许多。北京希格玛大厦是腾讯视频的总部大楼，与该大楼毗邻的长湘居是腾讯员工平日里最爱去的餐馆，腾讯员工也成了餐厅最主要的顾客来源，不过到了2016年底该餐厅竟然宣布只支持支付宝，尽管少数人会有微词，但绝大多数腾讯视频员工每天中午依然很淡定地到那里吃湘菜。

有一次，一位腾讯的朋友请几个圈内好友到金兰郡东南亚菜馆吃饭，结账时服务员拿出一个带有微信支付logo的二维码，不过，该腾讯员工却要求使用支付宝，服务员从收银台角落的盒子里翻了好久才找出另外一张二维码。

我问他不用微信支付的原因，他说：

第一，腾讯是一家开放的公司，员工自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标准；

第二，如果腾讯现在推出微信信用分，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支付宝；

第三，阿里上下总把腾讯想象成敌人，但腾讯至少在员工这一层面并没有把阿里当做死对头，比如钉钉经常跑到腾讯楼下轰炸广告，但腾讯员工真的都不怎么care这事，这就好比你天天练武想把人家打败，但是当你撸起袖子向对方秀肌肉时，对方根本就不记得你是谁。

“阿里像土匪，腾讯像书生”，这话其实有一定道理。你看腾讯员工经常分享网易云音乐的链接到朋友圈，网易员工也经常分享QQ音乐的链接到朋友圈，大家没有那么多的门户之见，但到了阿里员工的朋友圈，你只会看到清一色的虾米音乐。”

这位腾讯员工说，你看快手CEO宿华是马云湖畔大学第三期学员之一，但为什么在引入战略股东时却选择拿腾讯的投资，这就是开放和封闭的区别。

两件法宝

“听说最近你抱怨被人抄了后路，你扬言要用太极神功把小企鹅按在地上打？”郭广昌把问题抛给马云的时候，坐在马云旁边的马化腾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马云和马化腾这些年难得坐一起，人家主办方早就打了招呼不要问两家竞争的问题。郭广昌这些年的不守规矩确实是出了名的，还是打太极似的把问题问了出来。

天蝎座和处女座终究还是坐不到一起的。2013年11月6日，众安保险开业现场，面对郭广昌犀利的提问，马云云里雾里打了半天太极，最后末了还不忘调侃一下拍拍网，然后台下的广大复旦师生才响起了掌声。

作为回应，坐在马云边上的马化腾也调侃一下来往，“当年QQ和阿里旺旺就有竞争，最后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言下之意，来往不过是下一个阿里旺旺。除了马云和马化腾，这次台上坐着还有马明哲，三个人凑到一起给众安保险站台，这一奇怪的组队多年后被好事人一篇《谁的众安保险》给揭了个底朝天。

抄马云后路这事，郭广昌指的是微信红包。可能腾讯人已经把低调刻到骨子里，被誉为“红包之父”的吴毅接受采访时说“太夸张了”，如果不看脸，你还真以为这话是马化腾说出来的。吴毅后来去分期乐做了总裁，这家公司的创始人肖文杰也是腾讯出来，曾经是吴毅的下属，传闻称有人问肖文杰这些年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你猜他咋回答的，“如果有可能，还想再低调一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仅一家门啊。

说吴毅是红包之父，这说法在腾讯内部还是有一定争议，毕竟红包在早年的财付通内部早有传统。微信红包的产品总监是弓晨，这名字取得好，的确是功臣。微信红包这创意第一次和吴毅提的时候，被吴毅给否了。几个月后，弓晨在玩微信掷色子的游戏的时候又找到灵感，再次找到吴毅的时候，吴毅被他给说动了，才有了微信红包的故事。

那年春节，当所有人都在疯狂抢红包的时候，睡不着的可不止马云一个。微信红包22个成员在深圳腾讯大厦9层和10层的办公室里，守着原本计划只需要10台服务器没想到却增加到了100台服务器度过了整个除夕夜。

微信支付的崛起除了微信红包，另一件法宝则是滴滴和快的兴起的补贴大战，两家犹如棋盘上的两枚棋子，而下棋的两方则是腾讯与阿里。

“那个阶段其实是蛮悬乎的。”经纬创投管理合伙人徐传陞说。在滴滴打车接通微信支付后，阿里的斗志很快被激发出来。

两军交战，都想断对方的粮草，彼此都会与对方潜在投资人沟通，谈判桌上是理想、情怀是一起飞，谈判桌下是刀光是剑影是弄死他。

2014年1月，滴滴发起补贴大战，背后是微信支付和支付宝的“支付决战”。两周时间里，订单量上涨50倍，眼看40台服务器撑不住了。据《中国企业家》报道，当时滴滴CTO张博向程维求助，程维连夜电话马化腾，马在腾讯调集一支精锐技术部队，一夜间准备了1000台服务器。在苏州街的银科大厦，张博和技术团队与腾讯部队奋战七天七夜，重写服务端架构。

这是一场关于移动支付的战争，腾讯进攻，阿里防御。范驰手抖的毛病可能是那时候落下的，每次去批预算的时候手都抖得厉害，几乎是每天烧几百上千万。在这场战争中一度形成了和局的奇怪局面，一方停止补贴，用户就涌向另一方，就会宕机；反之也是如此。

最终的故事以滴滴收购快的画上句号，这也是王兴为什么说，阿里高管认为投资快的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当然这是后话了。

“偷笑”

2014年1月26日，马化腾在一个企业老板微信群发出一个橙色的“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框里一共有1000元钱，50个群友点开，发现这个叫“微信红包”的东西竟然显示每个人都获得了不同的金额，算下来人均有20元。

根据截图显示，在这个微信群内，领到马化腾红包的人包括中石化的孙维跃和广厦集团的楼江跃等。同一天，香港创意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罗绮萍也在腾讯微博上晒出马化腾在微信上发给她的188元红包。

这是微信红包功能公开上线的第一天，马云当时正在海外休假。对于随后出现的支付宝体系将被微信超越的评论，甚至有人担心阿里会如何地睡不着觉，他根本不以为意，用一串省略号和一个“偷笑”表情予以回应。

实际上，马云作为一个超级战略大师，制定公司方向的能力一流，但对产品的理解几乎是迟钝的，尤其是对方阵营中有马化腾和张小龙两个超级产品经理。马化腾从微信红包出来第一天就亲自体验，但直到2016年，为了给公司同事发红包，马云才开通支付宝账户，这离支付宝诞生已经过去13年之久。

对于这一点，马云或许就呵呵一笑，但是当时间来到2016年11月18日，相信他一定“偷笑”不起来，因为攻守之势已经发生变化。当天，马化腾在腾讯内部年会上宣布，微信支付进入腾讯产品最高荣誉的“名品堂”，团队获得1亿元人民币的奖励，原因在于微信支付在线下市场的份额超过了支付宝。

从这一天起，微信支付成了线下支付守地盘的人，而支付宝则成了打地盘的人，这样的情况在中国第三方支付市场从未出现过。

实际上，支付宝进军线下支付市场的时间并不算晚。2013年10月，彭蕾在公司一年一度的战略大会上首次提出“要不要进军线下”。三个月后的一天，樊志铭把范驰从会场直接拉出来，问他“你觉得我上次战略会上说的事靠谱吗？”

范驰立马就会意了，樊志铭说的是用支付入口打通线下商户营销，范驰反问到“是不是可以单独成立一个部门？”范驰这不经意间的话，樊志铭就顺势推动了一个部门的成立。这个部门早些时候，甚至连名字都来不及想好，就先叫“创新事业部”。

用后来的话说，创新事业部要做的就是布局线下支付。这个部门最先打通的是商超百货，银泰百货算是第一家，2013年11月16日，马云在银泰百货杭州武林店，他打开支付宝，咻一声，声波付款就成功了，页面显示付款成功39元，马云买到了一双袜子。

但是，这个部门并没有力挽狂澜，真正顶住微信的攻势。不过，两家公司的竞争，倒是迅速普及了移动支付，一些外国人看在眼里，然后摸着自己口袋里那鼓鼓的钱包，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2017年7月初，一个德国网红洋洋洒洒地在脸书给默克尔写了一封公开信，信的内容大概是说，你看人家中国人出门都不用带现金，作为发达国家的德国出门还得带厚鼓鼓的钱包。逻辑清楚，举例详实，一度各大媒体争先恐后的采访他。

越洋道歉信

“2016，是打硬仗的一年，绝不把世界让给我们鄙视的人。”阿里2015年双十二的作战视频里说到这话的时候，马云一个劲儿的鼓着掌。他左边站的是彭蕾，右边站的是樊志铭，三个人穿着同样的T，动作也相仿，极度兴奋，此时如果不通过发型应该很难辨别出马云和彭蕾。

双赢这样的词语绝对不会发生在Pony和Jack身上，马云在鼓掌的同时，马化腾一定还在懊悔如果自己在一个月前的招标会上再多加个几百万就好了，几百万小Case了。关于这件事，马化腾直到那年的世界互联网大会时还在叨叨“央视有个投标，我们输了”，末了还要加一句“对方非常拼”。

2.688亿，这个数字是彭蕾在临上飞机时给坐在央视总部的蚂蚁金服人员的最后指令。在这场关于春晚的招投标中，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腾讯。关于这场招投标官方的说法是互动合作伙伴，其实无非是说红包用哪家的。

真正让马云惶恐的是，即便支付宝独家拿下央视春晚红包活动，最后也不过是隔靴搔痒，没有戳到微信的痛处，在支付笔数等核心数据上没有占得微信支付半分优势。

到了2017年春节，支付宝干脆不再公布红包数据，因为相比微信红包，支付宝红包数据实在是相形见绌。

就在2016年11月微信支付入选“名品堂”的时候，支付宝也没闲着，10天之后，他们上线了一个“圈子”功能，试图通过建立社群打入微信的老巢扳回一城。

这一天，蚂蚁金服董事长彭蕾在美国出差，没想到最后迎来的却是外界对支付宝“圈子”中的校园日记铺天盖地的负面评价，第二天，彭蕾“越洋道歉”的公开信发布，要求团队内部讨论整顿。这个原本想狙击微信的新功能，仅仅上线一天便草草收场。

文艺与狼性之争

腾讯是一家没有狼性的公司，企业文化相对比较温暖，总是把员工像宝一样宠着。而在微信事业群，张小龙更是一枚文艺青年，这点在微信登录界面那个巨大的星球和孤单的人影、QQ邮箱登录页的许巍的歌词，还有海子的诗歌等处都有体现。

而支付宝的狼性就很强，这并不是一家崇尚知识和文艺的公司，而是一家销售驱动、结果为导向的公司。即使是公关部门，阿里系也忙到不可开交，带媒体老师去日本东南亚玩时还要忙着发稿，但腾讯公关部的人相对就清闲很多，动不动就去欧洲度个假、去柬埔寨遛个弯。

支付宝人真的很拼，竞争所迫，他们总在折腾各种各样的新功能，更要通过地推去赢得线下市场，熬夜加班家常便饭，面试新员工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问对方能不能承受高强度的工作。

这不禁让我想起几年前支付宝高管说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国家需要，我们会1秒钟把支付宝全部送给国家”，我想说，你们真的是在给国家工作吗？给国家工作有你们这么拼的吗？

但世界就是如此有意思，有时候不是你勤奋你狼性就可以赢得一切，微信是移动互联网兴起的最强一股势能，不管是一线城市的精英，还是四五线城市的七大姑八大姨只要上网几乎人人都用，大红包一开，绑卡自然来。

而支付宝，想要获取新用户就得不断想办法去说服对方，就得靠蚂蚁森林等提升用户活跃度，一旦人们对蚂蚁森林疲倦了，支付宝又必须想出下一个“蚂蚁森林”，以此类推。

这就不免让人想起那句老掉牙但又很管用的话“方向比努力更重要”。你支付宝再拼再勤奋，但是对方踏着浪潮而来，只要稍稍挥舞手中的桨，你就挡不住。

2016年5月，玛丽·米克尔（Mary Meeker）的“互联网女皇报告”披露，在每用户月度支付交易次数上，微信支付超过50次，而支付宝只有10次。

在公开场合，蚂蚁金服的高管总是说有竞争是好事，这会让用户受益。井贤栋最近甚至说，没有竞争者，只有同路人。但在私底下，蚂蚁金服做梦都想干掉微信支付，比如5月18日易观智库出了个第三方移动支付的报告，然后蚂蚁金服公关就给媒体发了篇通稿，其中一句话就是，“微信支付的市场份额上升速度在放缓”。

所以我说，最虚伪的就是你们这帮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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